(一)大悲心与大般若海
赵堡拳在南京传拳久矣,而未得一见.在金陵国术版友人的一再催促下,终于有时间来到中华门,一晤暂居于护城河边古色古香的木屋内的赵堡镇拳师閰存文先生.室内已经是高朋满聚,正面挂郑悟清大师黑白照片.可惜因为陌生的原因,未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向宗师的像鞠躬行礼,是为憾事.河南话听来亲切,教拳时,看得仔细,亲手纠正,让学生摸摸自己身体是怎么动的,时时地用几个专业土语.土语是传统武术地域特色的本质体现,是最有价值的传统武术语言.最有震撼力,因为它最原汁原味.学生们个个都动作线路清楚,教得明白,学生明白.倒裆,八小节,四小节,三直等,这些是古人对太极拳运动规律的总结和认识,在接触杨式和孙式拳,八卦掌时,都有类似语句,听得一两句即可顿开境界,一句孙禄堂的孙拳口诀让我玩味了两年才得到.想想那些接触到古代大师的人真幸福得受不了.
教拳不保守是閰先生的特色,我与版内弟兄论及此,王芗斋早就在大成拳论中明确指出,如果自己是一碗水,当然害怕倒一点少一点,倒完就没了,但如果所知所识如大海,一生说之不完,岂有穷尽之时.所以保守,体现了拳的境地,也体现了对拳的认识.一个优秀的拳师,必能在学生面前体现出传统武术的大般若海的境界.
心地良善,脾气温和,生活规律,爱跟学生开玩笑,语速不快不慢.教人事小,误人事大.人生有几个五年,几个十年,两个十年一过,就成不了事了.我经常让学生练拳给刘瑞看,指点一下.小学毕业就上初中,初中水平就得上高中了,孙禄堂从郝为真创了孙式拳.多几个老师是好事.所论颇有玩味,为人师应当具有大悲心.
(二)赵堡拳略观
赵堡拳采取了与杨式拳不同的运作方式,不同的手脚组合形式,排列方法,运行路线.有幽默之处,有优雅之处.学了两年的几位朋友朱长青和北斗和中医小杨打的神态潇洒自然.两位姑娘一位是扬州的小王一位是版内的小今,打的优雅大方,吸引我观看了好长时间.所以,就拳架的掌握速度和程度和表现力来看,赵堡拳确实有独到之处.当然也许是閰先生教的缘故.
看了閰先生的光盘,中有推手.能将学生凌空拿翻,滚落.手法熟练,显是经过有法度的训练,也说明閰先生于此拳的悟性,不然,这几个动作是不可能做出来的.这几个动作的获得可有两个途径,一是从师父处手把手的喂招,自己被拿过摔过,有了体会和细致的传授,自己又能领会.二是虽没有老师传授,也能由各种传媒的帮助中抽象出来.但这绝不是一般人所能为,确实自己要有大智慧,
(三)诀授
讲到土话的重要,閰先生理解了我的意思,在纸上写了一句话:石磙碾米灵巧劲,蓟花风吹轻灵机.略讲解.我觉得这两句话有美感,是太极拳的妙智慧语.且大言不惭,扩大我的认识.
太极至上境界是虚灵(李雅轩有论).虚放一边,且论其"灵".灵分两种:灵巧,轻灵.
"石磙"从100斤到500上千都有,在文革时常见.既要重压稻谷等物而过,又要举动轻灵.何以轻灵?因一个磙字而轻而灵.不滚就是拖动,拖动就首先在美学价值上丧失了审美感觉和韵律.在后果上也造成对物体的强烈的破坏式的通过.是一种低俗简单的运动方式.而滚动就可于重中现轻,掌控破坏的主动权.若加大意念可生千钧之力千钧之力,摧毁一切存在.破坏一切状态.若控制意念则可于千钧之势中蕴含轻灵之劲,发敌于凌空,其势惊其心动其魄,却不伤人分毫.此即用意不用力,善恶只在一念间.
一个"碾"字,照见五蕴皆空.破题之眼,画龙之睛.无重不可言轻,不重无以言劲,更不可以言"碾"既要碾压对方无退可退,又要触觉灵敏,知晓其破坏的力度.此即太极文化价值之一:不轻言破坏,不粗论杀伤.
"轻灵"二字,相对的背景是蒲公英为风所吹,体本轻似羽,又借风力送青天,本性就轻,本性即灵.蒲花给多少人带来童年乐趣,给多少人带来优美文字.机缘机趣凑巧,随风而行,随风动,处处是我家,不自作主张,不择山不择水,随遇而安,随境而处,随曲就伸,岂非禅机所在!从其拳的走架上可以看出这轻灵二字得到了清晰的表达.
一个"机"字,反映太极武术的本要是捕捉战机,寻觅趣味.体验体悟.
黄河和伊洛河,交叉相遇,哺育了华夏儿女,也孕育了华夏武术文明.农业社会的人们如此地亲近大地,如此地亲近在自然,如此地与碾米的石磙朝夕相处,如此地目视蓟花在身边在眼前飞舞,触动禅心,顿悟刹那,道出太极真形式!想到这,我对这位想了迪个句子的赵堡先人不由得肃然起敬!
我跟閰先生说了我揣摩的一点推手的体会和方法,閰先生没等我说完,就接话说,这说明你听劲好,听劲好!从这句话,一下听出閰先生并对于后学的真诚鼓励,果然是太极内行人.也体现了閰先生一贯的思想:做人中正,论拳中正,走拳中正,心无芥蒂.方可行于天下..(这是閰先生曾谈到的意思总结,不是原话)